Ch020.哄好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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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020.哄好她
林菁上個月就想約欒春出去看歌劇演出，聽說欒春自學管理咨詢的事情，她也去報了個茶藝班。剛學成沒幾天，這會兒興致很高，說要教欒春煎茶。正好江司庭在跟欒春聊天，她就拉上保姆去廚房準備茶具。
“她確實學得不錯。家裏已經連續喝了一個月的茶。”江司庭一直是個不茍言笑的人，繃著一張跟江承舟六分相似的臉，卻會在談及林菁阿姨的時候露出少有的溫柔。
欒春臉上掛著看熱鬧的笑意，“林媽煎的茶一定比外面更甜吧。”
江司庭看了欒春一眼，闔一下眼眸，唇角一勾。就是對欒春話的回應。很快又接上兩人被打斷的話題繼續聊，“那件事已經辦妥了，飯後我會跟承舟去聊。”
看江司庭嚴肅起來，欒春也正襟危坐一些，“我就知道您出馬，效率能高很多。”
江司庭笑一聲，“標書和材料都是你準備的，我不過是找人幫你問了一句，跟我關系不大。”
“您太謙虛了，當初那個政策文件是您提供的，等會兒說服江承舟也需要您幫忙。”欒春真誠看著江司庭。
他的話不多，但是每次都能切中要害，給欒春很多啟發，欒春也愛跟他聊天。
聊到這裏，林菁端著兩套茶具出來，欒春迎上去接。林菁這邊領著欒春就開始給她介紹一些步驟和註意事項，到了客廳，兩人開始操作。
“我們先醒茶。”林菁的指尖撚著茶匙從茶罐裏取茶，纖長白皙的手在青花之間翻飛起舞，“小春，我跟你說，小舟就是慢熱一些，跟司庭是一個性子……”
林菁的體態本來就很優雅，做起煎茶這樣的活，很難讓人集中在她的話上，欒春的目光全被她的舉手投足勾了去。
“……跟他在一起久了，你就會越來越喜歡他。他小時候跟我也不太親，這個家裏他最喜歡的其實是司庭……”
欒春看著林菁的動作，好久才跟上去學，耳朵裏捕捉到的信息也是斷斷續續的。直到林菁的動作停下來，青花茶具變得冷寂許多。
“依曼快來，我們正在聊你們姐弟小時候的事情。”林菁招呼道。
欒春的目光跟江司庭撞上，她才發現江司庭也在看林菁。不過就這麽目光一撞，她會心一笑，然後也跟著林菁的目光去看身後的來人。
江依曼有幾分不太情願地挪步過來，從茶幾上拿了個水果自己剝著吃，“我們小時候？那個臭小孩明明比我小兩歲，天天拽得跟我哥似的。
“得虧他六歲之前沒在跟我待在一起，我還能勉強用‘認生’這個理由忍一忍。不過，他後來成績是很不錯，看在他替我寫作業的份上，我就原諒他了。”
“對了，六歲之前，你們不是一起長大的嗎？”江依曼看向欒春，“他不會從小就這副冷冰冰的樣子吧？”
六歲之前，因為欒春爸媽在美國擴展公司業務，把欒春帶在身邊。當年很流行外文環境早教，江司庭就讓江承舟跟著他們一起去鍛煉，又因為身份特殊不方便待太久，到了上小學的年紀就把他接回來了。
欒春聳聳肩，“沒什麽印象了。雖然住在一個家裏，好像也沒什麽接觸。我倒是跟幾個美國鄰居玩得挺好的，上大學的時候還在互寄明信片。”
“那十有八九是他從小就冷若冰山了，”江依曼勾唇擡眼，“不過，後來你怎麽跟他一起回來了？我記得你爸媽到你上高中才回國的吧？”
“好像是說……國外不安全什麽的。我也有點記不清了。”欒春瞇眼試圖回憶小時候的事情。
林菁下意識看了一眼江司庭，江司庭也眸光深邃地看向欒春。林菁從茶幾上取一個水果，遞到欒春手裏，先開口說到，“我就不懂老欒和羨雲他們兩口子怎麽想的。有這麽漂亮的女兒舍得放在別人身邊養那麽久。”
林菁說的是欒春從美國回來之後一直寄住在三叔三嬸家裏的事情。
江依曼吃著水果，吐了個核出來，“媽，你是在可惜欒叔他們沒把小春放你這養吧？就沒見你這麽誇我漂亮的。”
林菁輕輕刮了一下江依曼的鼻尖，“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？從小到大不是一直放在我身邊養的啊？小時候那麽粘我和你爸，長大了天天往外跑。”
欒春笑看這對母女鬥嘴，覺得有意思但並不插話。她默默吃著水果，心裏其實更羨慕她們這樣的對話。
一陣腳步聲響起。
江依曼扭過頭去，“欸，江承舟你聽見了沒？老媽嫌你長得不好看。”
大家目光都朝樓梯看過去，江承舟拿著一個檔案袋走下來。
等江承舟走近，江依曼接著說，“她說，你就是不夠好看，小時候才被丟到欒叔家去養。”
“我哪有這麽說。”林菁趕緊解釋，“我是心疼小春小時候。”
江承舟目光落到欒春身上，“家裏有一個人好看就夠了。”說完他晃一下手裏的檔案袋，“我去把這放車上，飯好了你們先吃，不用等我。”
江承舟走出幾步，江司庭放下報紙，把眼鏡摘下，對著欒春揮了兩下手，給她使一個眼色，示意她跟上去。
欒春本來就好奇江承舟手裏的東西，沖著江司庭點點頭，起身跟上去一探究竟。
等她抵達停車場，江承舟剛好鎖了車。
欒春看一眼朝她走來的人，直接問，“什麽東西這麽重要啊？”
江承舟雙手插兜，後退了幾步，目光凝在她臉上，“讓你回心轉意的東西。”
欒春錯開他的目光，焦點落在他身後的車窗上，輕輕挑眉，“那就是我可以看的東西了。”
“可以。”
“那你拿來我看看。”
江承舟站那沒動，只是看她，“真想看？”
欒春不搭理他，走近直接伸手去他褲兜裏掏車鑰匙。
江承舟沒阻止，只垂眸看著她。等她摁動開關，他吃準時機，一個扣手把她反身過來抵在車門上。
“不想讓我看就直說，這樣是什麽意思？”欒春眼神撇向被他緊扣的手腕。
江承舟沒答她的話，俯身湊近她，他低頭想吻她，但被她躲過去。他眼裏又浮現一絲受傷。
欒春回憶起那天在家裏的陽臺上，他那雙令她心慌的眼睛，但他說是在學習她的演技。
於是，她推一下他的肩膀，冷冷地看他，目光淩厲，“你別費勁了。那宣傳片我一定會拍的。”
江承舟直直對上她的目光，“你想拍就拍。”
難道不是在演戲嗎？
欒春眼底透出一絲疑惑，“……你，”她上下掃一眼，“到底想幹嘛？”
他攬她一下，手扣在她頭頂攬她進懷裏，“哄你。沒想到你這麽難哄。”
聲音傳進她的耳朵，擊中的卻是她的心臟。
欒春別過頭掩飾自己的心慌，“那誰比較好哄？”
這本來是個挖坑的問題，但是……
冰涼的手托住她的下巴，把她的臉扭正，以唇的溫度裹挾她的。兩個人的鼻息纏在一起，越來越溫熱。
只吻了一下，江承舟就松開她，接下去回答，“我。”
“想離婚，一頓飯就哄好。吃醋了，睡一覺就哄好。”
欒春定定看著那雙深邃的眼睛。富士山爆發了，巖漿流淌出來。她能感覺到不只是臉在升溫，身體的每一寸皮膚都在升溫。
“你之前不是說吃醋是演的……”
“那是騙你的。怕你逃跑。”
好像對上他的目光，心跳就無法正常，她還想要維持呼吸。於是，欒春不再看他的眼睛了，把目光焦點放低一些，“我那天那樣說你，你怎麽不解釋？”
“因為你說得沒錯。
“我做的那些，就是想讓你別跟閔一衍拍宣傳片。我怕你對他動情。
“我也確實想利用感情控制你的選擇。我想你選擇我。”
他像解釋人體溫度和體感溫差那樣解釋他的感情。欒春卻能感受到，一陣又一陣蓄謀已久的心悸，隨著火山一起噴發出來。
“欒春，我好像……”江承舟咽動喉頭，目光下落，與欒春的視線糾纏在一起。
欒春一扇睫毛，媚眼如絲，引頸吻住他翕動的唇。
表面進攻，實則防守。
她珍惜所有人的表白，認真傾聽是禮節，決然拒絕是尊重。可是，面對江承舟，她沒有聽完拒絕的把握，她甚至想象不到那之後她會怎麽做。所以她不得不打斷。
僅僅心動已經無法為她提供維持感情的勇氣了。曾經面對萬丈懸崖的時候，她以為南嘉峪是她的降落傘。
雪崩的那天，江承舟能做什麽呢？
在對方深入之前，她的手攀附上他的後頸，輕扯以打斷，“在這？多沒情趣。”
比起拒絕，更像勾引，叫人欲罷不能。
江承舟看到她慌亂之後的重新鎮定、游刃有餘，他緊扣她的手腕、緊貼她的身體，甚至與她唇齒相接，但他根本沒有“觸碰到”她，她依然在離他很遠的地方。
她還是逃了。再追她只會離他更遠。
他的目光從朦朧變得清澈，欲望褪色之後，剩下真情——就是欒春一直期待在他臉上看到的、因為她才產生的不甘。
欒春看來，這種不甘，只是他親眼見識過兩場“不被打斷”的表白的不甘，她輕輕撫弄他頸後的發尾，“先看看你‘讓我回心轉意’的誠意？”她指車裏的文件。
江承舟把欒春攬到身邊，打開車門，那只棕黃色的檔案袋就正正地躺在前車窗平臺上。
他取過來，指尖勾過檔案袋上的細繩，袋子開封，交到欒春手裏。然後自動退開幾步，讓她自己看。
欒春撐開袋口，勾出第一張紙的上半部分，“學業資助協議書”的字樣映入眼簾，緊接著的幾行身份信息，“甲方：江承舟……乙方：南嘉峪”徹底勾起她的好奇心。
她一下就回憶起來，那天晚上她問江承舟，南嘉峪不理她是不是跟他有關，他說是。
欒春繼續將剩下的薄紙倒出來，她對於類似的協議十分熟悉，一眼就勾到“甲方遵守並履行以下約定……”，除了給錢沒什麽特別的，再往下“乙方遵守並履行以下約定：第一條，自抵達倫敦當日起，乙方承諾放棄所有聯系欒春女士的方式，直到學業完成回國為止……”
“這意思是說，你資助的南嘉峪去倫藝，條件就是他這兩年不理我。這種東西他會簽？”欒春難以置信地往後翻，確實翻到了南嘉峪的親筆簽名。她揉撚紙張的指尖微微泛白，她在這一頁停了很久，直到冰涼的脊背恢覆常溫。
江承舟也看了她很久。
欒春再動起來的時候，笑著搖搖頭。繼續翻看後面的紙張，直到翻到一張債權轉讓聲明，接受方赫然寫著“欒春”的名字。
她嘴角笑意加深，轉頭就掀眼調侃江承舟，“這麽個好東西，你就直接給我了？不怕我拿去跟南嘉峪覆合啊？”
江承舟還是那副冷靜的樣子，“你真想去，沒有這東西也可以。”
欒春把紙張裝好，檔案袋封起來，把它重新丟回車裏，關好車門。走過去挽起江承舟的胳膊，讓車鑰匙順著他的手腕溜進口袋裏。
江承舟輕握一下她的手，那手的溫度和無名指上鉆石的溫度相差無幾，都有些冰涼。
這樣，會顯得他的掌心溫暖一些。他順勢插縫握緊，“欒春，你是個聰明的女人。”
“比起你來，還是差了點。有時候以為你漠不關心，其實你心裏門兒清，”欒春擡眼看到江承舟凜冽的眼尾和平直的嘴角，他又恢覆了秩序之下嚴絲合縫的樣子，她不會心動的樣子。
於是回握他的手，“對了，你記性這麽好，記不記得我們六歲的時候，發生了什麽事情突然要回國？我只記得是我爸媽認為國外不安全。”
江承舟眼神一滯，感受到欒春看過來的目光，他眨一下眼睛，“你們剛才在客廳聊的？”
“依曼姐問我，我爸媽到我高中的時候才回國，為什麽會讓我跟你一起六歲就回國。我想了半天沒想起來，但是記得就是因為某個事件之後，爸媽才再也不讓我出國了。
“但是想不起來具體的……應該是個比較重要的事件吧，所以問問你。”
“槍擊案，你不記得也正常。當時整個托管中心都被挾持了，大家都很害怕，只有你賴在我旁邊睡得不省人事。把欒叔和李姨都嚇壞了，怕你以後命沒了都不知道，就讓你跟我一起回來了。”
欒春看向江承舟那雙黑潭一般的眼睛，她煽動幾下眼睫，以掩飾自己審視的目光，但她表情刻意冷著，想讓空氣冷下來。
看了好一會兒，她挪開眼，眼皮耷拉下來，又上挑去看江承舟，“……我不信。我們小時候關系有那麽好嗎？”
江承舟偏過頭，眸色卻深了一些，勾唇開口道，“挺好的吧。被歹徒拿槍指的時候，你還擋在我前面。”
欒春感受到手掌傳來的緊握的力道，輕嗤一聲，“其實你也不記得了吧。把我當小孩，凈瞎編。”
“我說——”空間裏一道幹澀的女聲響起，兩人才註意到靠在電梯門邊的江依曼，“你們到底還要膩歪多久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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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菁上個月就想約欒春出去看歌劇演出，聽說欒春自學管理咨詢的事情，她也去報了個茶藝班。剛學成沒幾天，這會兒興致很高，說要教欒春煎茶。正好江司庭在跟欒春聊天，她就拉上保姆去廚房準備茶具。
“她確實學得不錯。家裏已經連續喝了一個月的茶。”江司庭一直是個不茍言笑的人，繃著一張跟江承舟六分相似的臉，卻會在談及林菁阿姨的時候露出少有的溫柔。
欒春臉上掛著看熱鬧的笑意，“林媽煎的茶一定比外面更甜吧。”
江司庭看了欒春一眼，闔一下眼眸，唇角一勾。就是對欒春話的回應。很快又接上兩人被打斷的話題繼續聊，“那件事已經辦妥了，飯後我會跟承舟去聊。”
看江司庭嚴肅起來，欒春也正襟危坐一些，“我就知道您出馬，效率能高很多。”
江司庭笑一聲，“標書和材料都是你準備的，我不過是找人幫你問了一句，跟我關系不大。”
“您太謙虛了，當初那個政策文件是您提供的，等會兒說服江承舟也需要您幫忙。”欒春真誠看著江司庭。
他的話不多，但是每次都能切中要害，給欒春很多啟發，欒春也愛跟他聊天。
聊到這裏，林菁端著兩套茶具出來，欒春迎上去接。林菁這邊領著欒春就開始給她介紹一些步驟和註意事項，到了客廳，兩人開始操作。
“我們先醒茶。”林菁的指尖撚著茶匙從茶罐裏取茶，纖長白皙的手在青花之間翻飛起舞，“小春，我跟你說，小舟就是慢熱一些，跟司庭是一個性子……”
林菁的體態本來就很優雅，做起煎茶這樣的活，很難讓人集中在她的話上，欒春的目光全被她的舉手投足勾了去。
“……跟他在一起久了，你就會越來越喜歡他。他小時候跟我也不太親，這個家裏他最喜歡的其實是司庭……”
欒春看著林菁的動作，好久才跟上去學，耳朵裏捕捉到的信息也是斷斷續續的。直到林菁的動作停下來，青花茶具變得冷寂許多。
“依曼快來，我們正在聊你們姐弟小時候的事情。”林菁招呼道。
欒春的目光跟江司庭撞上，她才發現江司庭也在看林菁。不過就這麽目光一撞，她會心一笑，然後也跟著林菁的目光去看身後的來人。
江依曼有幾分不太情願地挪步過來，從茶幾上拿了個水果自己剝著吃，“我們小時候？那個臭小孩明明比我小兩歲，天天拽得跟我哥似的。
“得虧他六歲之前沒在跟我待在一起，我還能勉強用‘認生’這個理由忍一忍。不過，他後來成績是很不錯，看在他替我寫作業的份上，我就原諒他了。”
“對了，六歲之前，你們不是一起長大的嗎？”江依曼看向欒春，“他不會從小就這副冷冰冰的樣子吧？”
六歲之前，因為欒春爸媽在美國擴展公司業務，把欒春帶在身邊。當年很流行外文環境早教，江司庭就讓江承舟跟著他們一起去鍛煉，又因為身份特殊不方便待太久，到了上小學的年紀就把他接回來了。
欒春聳聳肩，“沒什麽印象了。雖然住在一個家裏，好像也沒什麽接觸。我倒是跟幾個美國鄰居玩得挺好的，上大學的時候還在互寄明信片。”
“那十有八九是他從小就冷若冰山了，”江依曼勾唇擡眼，“不過，後來你怎麽跟他一起回來了？我記得你爸媽到你上高中才回國的吧？”
“好像是說……國外不安全什麽的。我也有點記不清了。”欒春瞇眼試圖回憶小時候的事情。
林菁下意識看了一眼江司庭，江司庭也眸光深邃地看向欒春。林菁從茶幾上取一個水果，遞到欒春手裏，先開口說到，“我就不懂老欒和羨雲他們兩口子怎麽想的。有這麽漂亮的女兒舍得放在別人身邊養那麽久。”
林菁說的是欒春從美國回來之後一直寄住在三叔三嬸家裏的事情。
江依曼吃著水果，吐了個核出來，“媽，你是在可惜欒叔他們沒把小春放你這養吧？就沒見你這麽誇我漂亮的。”
林菁輕輕刮了一下江依曼的鼻尖，“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？從小到大不是一直放在我身邊養的啊？小時候那麽粘我和你爸，長大了天天往外跑。”
欒春笑看這對母女鬥嘴，覺得有意思但並不插話。她默默吃著水果，心裏其實更羨慕她們這樣的對話。
一陣腳步聲響起。
江依曼扭過頭去，“欸，江承舟你聽見了沒？老媽嫌你長得不好看。”
大家目光都朝樓梯看過去，江承舟拿著一個檔案袋走下來。
等江承舟走近，江依曼接著說，“她說，你就是不夠好看，小時候才被丟到欒叔家去養。”
“我哪有這麽說。”林菁趕緊解釋，“我是心疼小春小時候。”
江承舟目光落到欒春身上，“家裏有一個人好看就夠了。”說完他晃一下手裏的檔案袋，“我去把這放車上，飯好了你們先吃，不用等我。”
江承舟走出幾步，江司庭放下報紙，把眼鏡摘下，對著欒春揮了兩下手，給她使一個眼色，示意她跟上去。
欒春本來就好奇江承舟手裏的東西，沖著江司庭點點頭，起身跟上去一探究竟。
等她抵達停車場，江承舟剛好鎖了車。
欒春看一眼朝她走來的人，直接問，“什麽東西這麽重要啊？”
江承舟雙手插兜，後退了幾步，目光凝在她臉上，“讓你回心轉意的東西。”
欒春錯開他的目光，焦點落在他身後的車窗上，輕輕挑眉，“那就是我可以看的東西了。”
“可以。”
“那你拿來我看看。”
江承舟站那沒動，只是看她，“真想看？”
欒春不搭理他，走近直接伸手去他褲兜裏掏車鑰匙。
江承舟沒阻止，只垂眸看著她。等她摁動開關，他吃準時機，一個扣手把她反身過來抵在車門上。
“不想讓我看就直說，這樣是什麽意思？”欒春眼神撇向被他緊扣的手腕。
江承舟沒答她的話，俯身湊近她，他低頭想吻她，但被她躲過去。他眼裏又浮現一絲受傷。
欒春回憶起那天在家裏的陽臺上，他那雙令她心慌的眼睛，但他說是在學習她的演技。
於是，她推一下他的肩膀，冷冷地看他，目光淩厲，“你別費勁了。那宣傳片我一定會拍的。”
江承舟直直對上她的目光，“你想拍就拍。”
難道不是在演戲嗎？
欒春眼底透出一絲疑惑，“……你，”她上下掃一眼，“到底想幹嘛？”
他攬她一下，手扣在她頭頂攬她進懷裏，“哄你。沒想到你這麽難哄。”
聲音傳進她的耳朵，擊中的卻是她的心臟。
欒春別過頭掩飾自己的心慌，“那誰比較好哄？”
這本來是個挖坑的問題，但是……
冰涼的手托住她的下巴，把她的臉扭正，以唇的溫度裹挾她的。兩個人的鼻息纏在一起，越來越溫熱。
只吻了一下，江承舟就松開她，接下去回答，“我。”
“想離婚，一頓飯就哄好。吃醋了，睡一覺就哄好。”
欒春定定看著那雙深邃的眼睛。富士山爆發了，巖漿流淌出來。她能感覺到不只是臉在升溫，身體的每一寸皮膚都在升溫。
“你之前不是說吃醋是演的……”
“那是騙你的。怕你逃跑。”
好像對上他的目光，心跳就無法正常，她還想要維持呼吸。於是，欒春不再看他的眼睛了，把目光焦點放低一些，“我那天那樣說你，你怎麽不解釋？”
“因為你說得沒錯。
“我做的那些，就是想讓你別跟閔一衍拍宣傳片。我怕你對他動情。
“我也確實想利用感情控制你的選擇。我想你選擇我。”
他像解釋人體溫度和體感溫差那樣解釋他的感情。欒春卻能感受到，一陣又一陣蓄謀已久的心悸，隨著火山一起噴發出來。
“欒春，我好像……”江承舟咽動喉頭，目光下落，與欒春的視線糾纏在一起。
欒春一扇睫毛，媚眼如絲，引頸吻住他翕動的唇。
表面進攻，實則防守。
她珍惜所有人的表白，認真傾聽是禮節，決然拒絕是尊重。可是，面對江承舟，她沒有聽完拒絕的把握，她甚至想象不到那之後她會怎麽做。所以她不得不打斷。
僅僅心動已經無法為她提供維持感情的勇氣了。曾經面對萬丈懸崖的時候，她以為南嘉峪是她的降落傘。
雪崩的那天，江承舟能做什麽呢？
在對方深入之前，她的手攀附上他的後頸，輕扯以打斷，“在這？多沒情趣。”
比起拒絕，更像勾引，叫人欲罷不能。
江承舟看到她慌亂之後的重新鎮定、游刃有餘，他緊扣她的手腕、緊貼她的身體，甚至與她唇齒相接，但他根本沒有“觸碰到”她，她依然在離他很遠的地方。
她還是逃了。再追她只會離他更遠。
他的目光從朦朧變得清澈，欲望褪色之後，剩下真情——就是欒春一直期待在他臉上看到的、因為她才產生的不甘。
欒春看來，這種不甘，只是他親眼見識過兩場“不被打斷”的表白的不甘，她輕輕撫弄他頸後的發尾，“先看看你‘讓我回心轉意’的誠意？”她指車裏的文件。
江承舟把欒春攬到身邊，打開車門，那只棕黃色的檔案袋就正正地躺在前車窗平臺上。
他取過來，指尖勾過檔案袋上的細繩，袋子開封，交到欒春手裏。然後自動退開幾步，讓她自己看。
欒春撐開袋口，勾出第一張紙的上半部分，“學業資助協議書”的字樣映入眼簾，緊接著的幾行身份信息，“甲方：江承舟……乙方：南嘉峪”徹底勾起她的好奇心。
她一下就回憶起來，那天晚上她問江承舟，南嘉峪不理她是不是跟他有關，他說是。
欒春繼續將剩下的薄紙倒出來，她對於類似的協議十分熟悉，一眼就勾到“甲方遵守並履行以下約定……”，除了給錢沒什麽特別的，再往下“乙方遵守並履行以下約定：第一條，自抵達倫敦當日起，乙方承諾放棄所有聯系欒春女士的方式，直到學業完成回國為止……”
“這意思是說，你資助的南嘉峪去倫藝，條件就是他這兩年不理我。這種東西他會簽？”欒春難以置信地往後翻，確實翻到了南嘉峪的親筆簽名。她揉撚紙張的指尖微微泛白，她在這一頁停了很久，直到冰涼的脊背恢覆常溫。
江承舟也看了她很久。
欒春再動起來的時候，笑著搖搖頭。繼續翻看後面的紙張，直到翻到一張債權轉讓聲明，接受方赫然寫著“欒春”的名字。
她嘴角笑意加深，轉頭就掀眼調侃江承舟，“這麽個好東西，你就直接給我了？不怕我拿去跟南嘉峪覆合啊？”
江承舟還是那副冷靜的樣子，“你真想去，沒有這東西也可以。”
欒春把紙張裝好，檔案袋封起來，把它重新丟回車裏，關好車門。走過去挽起江承舟的胳膊，讓車鑰匙順著他的手腕溜進口袋裏。
江承舟輕握一下她的手，那手的溫度和無名指上鉆石的溫度相差無幾，都有些冰涼。
這樣，會顯得他的掌心溫暖一些。他順勢插縫握緊，“欒春，你是個聰明的女人。”
“比起你來，還是差了點。有時候以為你漠不關心，其實你心裏門兒清，”欒春擡眼看到江承舟凜冽的眼尾和平直的嘴角，他又恢覆了秩序之下嚴絲合縫的樣子，她不會心動的樣子。
於是回握他的手，“對了，你記性這麽好，記不記得我們六歲的時候，發生了什麽事情突然要回國？我只記得是我爸媽認為國外不安全。”
江承舟眼神一滯，感受到欒春看過來的目光，他眨一下眼睛，“你們剛才在客廳聊的？”
“依曼姐問我，我爸媽到我高中的時候才回國，為什麽會讓我跟你一起六歲就回國。我想了半天沒想起來，但是記得就是因為某個事件之後，爸媽才再也不讓我出國了。
“但是想不起來具體的……應該是個比較重要的事件吧，所以問問你。”
“槍擊案，你不記得也正常。當時整個托管中心都被挾持了，大家都很害怕，只有你賴在我旁邊睡得不省人事。把欒叔和李姨都嚇壞了，怕你以後命沒了都不知道，就讓你跟我一起回來了。”
欒春看向江承舟那雙黑潭一般的眼睛，她煽動幾下眼睫，以掩飾自己審視的目光，但她表情刻意冷著，想讓空氣冷下來。
看了好一會兒，她挪開眼，眼皮耷拉下來，又上挑去看江承舟，“……我不信。我們小時候關系有那麽好嗎？”
江承舟偏過頭，眸色卻深了一些，勾唇開口道，“挺好的吧。被歹徒拿槍指的時候，你還擋在我前面。”
欒春感受到手掌傳來的緊握的力道，輕嗤一聲，“其實你也不記得了吧。把我當小孩，凈瞎編。”
“我說——”空間裏一道幹澀的女聲響起，兩人才註意到靠在電梯門邊的江依曼，“你們到底還要膩歪多久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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